2007年9月27日 星期四

No.14 老大


突然像是少根筋的抽痛,我從半夢半醒中過來,想到從火車站走到警察局報案,再想到不停確定停放位置的記憶,好像逐漸可以確定你的離開,像是老邁的忠臣決定功成身退。
親愛的摩托車,陪伴我九年又十個月的漫長時光,如果你此刻在樓下出現,我會花十塊錢帶你去洗個漂漂亮亮,嶄新煥發如同十年前我們相遇在公寓樓下。

或許是因為買了單車冷落了你,像是後宮佳麗爭寵的心情,我最近看了篇蘇童的短篇「妻妾成群」,怎麼都不敢想像你會這樣爭風吃醋,倒不像琦君書寫的「橘子紅了」,安份地陪我繼續挑戰青春。
或許因為你沒有耳朵,聽不到肺腑之話甜言蜜語,還是充耳不聞那些對你的珍惜;你知道的,曾經與我牽手過的女孩都要喚你一聲「老大」,當她把鑰匙準備還有確定車燈照明之後,多少次加速浪漫與溫情,有你,我們才敢在暗夜裡橫衝直撞。
久而久之,愛情暫別,可是你依舊伴隨我身邊,像是垃圾袋在地球上永遠存在難以消失,不棄不離讓我無限惆悵。

深夜,用情地思量然後敲打鍵盤,許多我曾經喜歡過的女孩都還沒有機會感受我為她們刻骨銘心,現在的你是否能夠迷途知返,假設你識字又會上網看到了這篇文章,會知道我的真情流露。
我等著你回來。
儘管油價高漲,相信我會帶你到加油站驕傲地喊聲「九二加滿」,再也不會讓你空著肚子冒著縮缸的危險而趕路;天涼,還會替你添件衣服。
然而此時月黑風高,你在陪伴著誰又是怎樣的心情。

失去了你我想到很多往事,高中騎到學校車棚擔心教官臨檢記過,夜奔女朋友家只為換來擔憂的言語幾句,大學夏日環島把你越過了濁水溪以南,與死黨從新竹殺到九份的瘋狂不停歇,載媽媽到菜市場比騎上高速公路還緊張的心情……
闖紅燈與摔車,在你的保護下不成比率;喇叭無聲、儀表版壞掉、煞車失靈,你總是在我過度使用下跟我鬧脾氣,像個幼稚的少女惹人憐憫。
我找了很久的照片也沒有辦法發現到你完整的身影,不是安靜地在角落入鏡,就是被畫面切割地不成車型,於是只找到我開心地擁有你時的笑容與你淺藍色的背影。


還是覺得會在某日夕陽西下的午後再次與你相遇,那天會有炫紫的雲彩和舒坦的涼風,然後我們要再經歷過去最熟悉的城市與鄉間,從汐止到台北、台北到新莊輔大,走過省道往桃園,湖口新豐接著左轉田間小路,回到新竹清大,我們最初相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