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6日 星期三

No.177 媽媽


事逢母親節與媽媽五十大壽,計劃給她一個驚喜,知道破費選禮物她會不捨,索性拿起了信紙,趴在昏黃的床前燈下,再寫下由衷的感謝之語。

當兵,曾經寫了封信給媽媽。
記得那封信是在入夜寫的,十一點要站守夜哨,想說睡了怕起來太痛苦,於是一手遮掩手電筒,一手振筆疾書。
內容說著嘉義的天氣很不錯,餐餐都有甜蜜的鳳梨吃,生活作息很正常,操練體能非常合理,衣服也洗得很乾淨,妳的兒子還是傲視全連的001(動動腰)。
這些,當然都不是真實,只為了安撫她容易擔心的個性。

再隔五年,我想,我還是那個容易讓她操心的么兒。
特別是寫下生日卡片的這日,媽媽還撥電話來問我怎麼會與濱海公路的風景合影,還是測速照相機拍的。

個性造就我的綽號,不知道為什麼從大學以後,就有「娘」一詞來形容,有時候夜深人靜還會苦惱有朝一日雙親聽了會多難受,後來才想通,這的確是受到媽媽深厚的影響。
從小到大,我都很喜歡有著媽媽在旁的場合,那是一種安全與放心,她的眼光讓人覺得受到重視,彷彿面對什麼挑戰都覺得有了靠山。

國小還沒有營養午餐時都會要求媽媽送便當,吃著熱騰騰的料理是一種驕傲;國中時期也是與媽媽無話不說,更沒有出現叛逆的徵兆,要去打撞球不回家睡覺只要報備一聲,甚至到了高一就在常遲到的原因下由媽媽首肯了買摩托車一事。

媽媽用著不同於一般的教育方式,渾然天成,打造了古怪卻沒有變壞的我。

喜怒哀樂之事無不向媽媽分享的我,終究還是要離家念書。
到了台北城,租賃了一間宿舍,我才知道,想念媽媽的力量多龐大。
於是奔波,有空就從新莊騎車回新竹,一個鐘頭多一刻的光陰,可能只為了一盤香噴噴的炒飯,或者一鍋菱角排骨湯。
然後隔天早晨呼喚著媽媽前往量販店採買我想帶回台北的食糧,下午則是在假日花市走馬看花,或者在熟悉的房間翻著童年買的漫畫,或讀或睡消耗光陰而儲備體力
天呀,我怎麼如此好吃懶做。

當然,媽媽總是心疼遊子在外,無論我多大歲數,不管我身高異於常人,放在她心中的永遠是我國小騎單車摔倒流血的畫面、國中打籃球骨折的疼痛模樣、高中熬夜念書生理失調的消瘦貌、大學莫名其妙得了蕁麻疹搭車回新竹就哭的脆弱狀。
我想她也清楚明白,當兵時寫的那封信是言不由衷。
新兵訓練沒多久身為001的我脊椎受傷了,不太能動動腰,看診完撥了電話回家,聽到媽媽的聲音,我激動地哭很大,哭不用錢。媽媽生氣罵了我說為什麼要忍耐成這個樣子,後來又比我哭得更大聲,叫著說不要當兵了,直接回家裡來。
我當時真的覺得,如果媽媽五十年前是三軍統帥,這種氣勢絕對可以帶領中華民國打進南京直搗北平,收復故國山河。

當然,有著媽媽圍伴的故事太多太多,也就先暫停在最雄糾糾氣昂昂的段落。
遺傳媽媽個性上的多愁善感的我,在這個溫柔的五月天,睹照片思人,再寫下一些情意綿綿,娘或不娘這個執念,雲淡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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