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31日 星期三

四個十月,我們


印象裡,去年初秋,步出家門的我一不小心,頭總會撞到家門前茂密枝椏的金桔樹。
在Geelong的購物中心學習按摩的我聽著古典音樂的分秒,總會突然想起家裡的雞毛蒜皮小事。
家門前的金桔樹結果了嗎?我在電話中問著妳;聽妳難過地說,它們生病了必須砍掉。


夏季的妳在美國旅行大有所獲,儘管越洋,妳吐露的話語將劇團根據的山丘形容得動人,妳描繪的詳實將那片風景彷彿帶到我的面前。
在Caboolture採草莓的我,儘管頂著豔陽或淋著暴雨,總是期待今晚會有妳述說的故事。
然後我們會一起想家,想家裡的兩隻貓咪適應新環境與否。


暮春的我們在台北客運西站道別,妳買了兩個御飯團與一瓶茉莉蜜茶予我啟程,我帶了所有與妳相關的衣物上路前往Brisbane。
南十字星下的我在草莓農場,北極星下的妳在頂樓陽台,仰望月盈。那是我們第一次開始接受時差的考驗,不免忐忑。


騎著摩托車從楠梓到了鹿港,春節冬令,小鎮正值燈會慶典,燭火通明人潮鼎沸,無奈我們尋覓不得落腳之地,輾轉來到大甲,隔日買完名產奶油酥餅之後沿著台一線就朝山佳直奔,直奔回家。
返家是我們共同的情感記憶,陷落而美好,牢靠且深刻。


歷經四季更迭,又是十月尾聲,我們。
此刻的我正準備回家,妳也正等待我的歸程,一起顧家。

2012年10月18日 星期四

No.187 孟慧


我打開Gmail的信箱,收到一封可以下載音樂的信件,解完壓縮檔才明白是郭采潔的專輯。看見檔案內附的幾張照片,我想起李心潔《裙擺搖搖》的專輯,也想起青春期的17歲竟然與後青春期的29歲一樣,還是對少男殺手的魅力無法抵抗,沒有掙扎太久的我,還是被殺了。

被殺了一個多月,懶散如我,直到此刻才在這裡敲字銘謝寄件人孟慧的貼心,貼心地在遠方的北半球仍能記起我的嗜愛,並以樂曲慰勞澳洲打工渡假之思鄉愁苦。當然,要感謝她的照顧還有更多更多。

認識孟慧是因為合作編輯雜誌,她是美術設計,也就是會將我繳去的文字與圖片編排,讓閱者消化讀物承載的資訊時,對於視覺上是種享受,而不是轟炸。

孟慧的美編經驗豐富,我因為在工作流程內要上繳文圖給她,她總是能幫我作到把關圖檔與安排時程的項目。

從執編到主編,儘管角色些微轉變,還記得每次與美編的例行性開會,我都無法瞧見孟慧的眼睛卻不緊張,她的眼神彷彿可以看穿我的內心,洞悉我的準備是否足夠。
於是,每次與她「交手」,我總是戰戰兢兢,捧著一疊充滿文字的影印紙,努力解釋該次企劃的風格,儘管我的話語斷斷續續,但是她總能聽出些許端倪,接著用手上的筆畫出一個版型,一個讓人覺得安心的框架。

如此「交手」局面,也延伸到我與她的日常生活溝通,儘管她是心平氣和跟我說話,但是我在她面前就是無法不緊張,幽默感從高海拔瞬間降到海平面。

這樣磁場作用,我想是因為孟慧的個性嚴謹,工作上講究效率,與我的合作從來沒有拖延過(拖的都是我);除此之外,她對於朋友提及的大小事,總是牢記在心,跟她分享的嗜好,她也念念不忘,所以,我留下某個周末Upaper的專訪聶永真的剪報給她,她也回報郭采潔的最新專輯。

我最記得當她知道我也要參加2011泳渡日月潭時,立刻放下手邊的滑鼠,竟然就從滿是書籍的辦公室的一角找出「魚雷浮標」(這哪招),並且回憶起她去年的長泳經驗,樂得開懷,瞬間忘了我們還有檔案要送印刷廠的時間壓力。我也記得某日在她的臉書上讚了一個網購食品(應該是吐司條),然後留言說自己很想要吃,然後,孟慧就真的用塑膠袋裝了幾根,為我保留到下次開會的時刻再面交。無論是臉書整組的相簿照片上傳,她在乎的朋友,都一一點閱(奇怪,明明工作很忙怎麼會有時間),她閱讀過後的,也牢記在心,繼續跟妳分享她的所見所聞。

她總是把朋友的需求放在心裡,不用言語叮嚀,時機適切了,自然就能感受到她蘊藏的溫暖。
於是名為「郭采潔」的暖流漂洋過海來到了澳洲。

另有幾次,也讓我印象深刻,我跟孟慧提及「倒立先生」黃明正,她借走了書,事隔多日,她說因為忙碌無暇閱讀文字,所以只翻看了照片;習慣使用「博客來」訂書的她,當我跟她說自己都在「讀冊」網站消費時,她聽了,直接搜尋關鍵字連結。

我太清楚曾經遇到多少人問說你手邊那本書好像很好看哪裡買的我也要去買一本但是到最後其實根本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下次遇到了如何問他讀後心得他還會說因為忙到快死卻還沒有死所以最近才要去買可是誰都看得出來那就是應付敷衍的態度。

由於太討厭這種類型的人,以上一段我懶得使用標點符號;也由於這種類型的人層出不窮,我格外珍惜孟慧這樣的朋友。
她彷彿俠女(不痴情的那種),如此坦白,如此直率,如此重視朋友跟她分享的事物。

只是俠女刀鋒一出,拿著企劃文案的我站在一旁又要緊張了。


備註:
昨日傍晚時分(2012年10月17日),我在凱恩斯(Cairns)的植物園,突然想到孟慧,想到要提醒妳盡可能不要來這裡旅行,或者任何一個位居熱帶的國家,因為昆蟲實在太多了,我怕妳承受不住!

2012年8月10日 星期五

關於說話,我想說的是

什麼時候開始,我被定位是個「很吵」的人,老實說自己也不太清楚來龍去脈,畢竟那是別人討論之後上市的產品;但是對於這個產品的銷路,印象最深刻的還是2008年的冬天,聽到消費者比較結束的肺腑之言,在金山海邊的小漁村。

E:「我沒有碰過這麼愛講話的男生,好吵喔。」

當晚,三五朋友聚會吃完火鍋,也是她與我第一次認識之後,說出類似這樣的形容與評語。很幸運的是,多話之於她不是關鍵缺點,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繼續忍受我多話的個性,已經三年半的時光。

我是不是必須那麼多話,有時候也會捫心自問。

在最近幾年的工作中,開會,或者是採訪不斷。前者,一群人絞盡腦汁,說著怎麼讓專案從無到有,自企劃到執行,也許順利地沒有多大變數,但是多半事與願違,團體中意見紛歧,於是整合,朝同一個方向邁進,他人的意圖我們不可能心領神會,總是要說出很多話表達自己、說服別人,所以我說了話,一遍又一遍。

後者,採訪報導的過程,也是需要拋出問題的不同表面給受訪者,讓對方可以去明白你的用意,讓他能夠侃侃而談,說出那些經過沉澱的話語;除此之外,在採訪之前還需要花費更多話語(或者文字)去解釋這些緣由,所以我說了話,一遍又一遍。

原以為來澳洲打工會讓自己少說些話,我試想大量勞動,身體疲憊之後,連話都不想說的情景。沒料到,實際狀況像是台灣的鄉村生活,農忙完,家家戶戶集聚廟前或大榕樹下談天說地、閒話家常,只是在這裡地點換成宿舍,不到三坪的小空間。小空間裡擠滿人們,這些未熟識的人們又各為不同原因來到異地,那懷抱的想望、旅行的初衷,大家嘗試分享、解釋,並期待有些認同,以及回應之聲。所以我無可厚非地說明自己勾勒的旅行計畫,又說了話,一遍又一遍。

我想,無論是在何種場合說著何種話語,這些行為,其實就是述說著自己。

常常有些時刻,記憶是斷層的,心底有部分是空陷著,雖然知道那偶爾掉落的瑣碎不會阻止日子前進,但是,又擔心內心的空洞需要填滿,斷層需要平坦,所以吐出那些字字句句來代表一種反省與思考,也讓他人利用這些對話來記憶時光之逝;儘管我無法判斷這些話語是否富有價值,但是能對親朋好友甚至陌生人說話,對我而言,實在是很愉悅的事情,又無論那些話語是有帶刺或含蓄,是褒揚或貶抑。

於是說話變成一種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那麼這般自然的事情就彷彿天氣,會有陰晴、有雨雪、有烈日、有風雲,無法預期。

所以說話的抑揚頓挫之間,必定藏有心情的高低起伏,我知道那樣微小卻基本的道理,因此我愛說話,也認真聆聽,在那交錯的片段中,默默地摸索,摸索出下一句的時機,以及那些語氣的適切與否(這不就像是回到孩童時的懵懂與好奇)。

漸漸,說話與聽話就成了我的兩個興趣,多話即成為了一種人格特質,不可抗拒。

這可能是我如此多話的理由;當然,這也是每個有趣且美好故事的開始,始於每句話語發聲的吉光片羽。

2012年5月16日 星期三

No.39 龔哲


龔董是我在當兵的同袍,提起我們在軍中的豐功偉績,可以說是完全沒有。
請放心,沒有那麼快結束這個故事。

我與龔董在嘉義中坑新兵訓練時認識,同一連,不同排也不同班,一次在放假的日統快車上聊過幾句,直到後來分派到「頭插兩根草,滿山遍野跑」的高雄步兵學校,才開始慢慢認識。

由於我的身高關係,所以避不了擔任班頭的職務,於是,龔董看準了我這個人好欺負好說話好脾氣好活潑好溫柔好帥氣,於是暗中加入我這班的隊伍,自此,展開多年的不解之緣。

因為椎間盤突出,我只有當兵67天就驗退,所以在步校的一個月時間(新訓35天),由於已經病發,我幾乎都在營裡的室內空間閒晃;其實,剛到步校時我並不確定自己的症狀,於是仍然按表操課,以為自己健康得跟牛一樣,但是偶爾肌肉無力、抽筋的次數越來越頻繁,起初以為是拉傷的我還不以為意,但是龔董總是把我的苦痛看在眼裡,協助我提重物、拿槍時,他總不多說「我來幫忙」之類的贅言,直接就是大手一伸、肩膀一扛。

天呀,我可以想像他以後的老婆會有多幸福。

退伍之後,在步校與我曾經同班的仍有幾位保持聯絡,一季一聚,話題從談著退伍後的新工作,也慢慢來到成家的終身大事。

我永遠記得去參加龔董的婚禮,簡單、趣味而溫馨。

那天陽光燦爛,新人的友人主持著婚禮,沒有太多無謂的讚頌之言,新郎在草地上緩緩走向舞台,然後等待,等待岳父牽著新娘的手,交到手中。
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一直記得那天的遊戲,可愛得讓全場的人都投入其中,辦法就是矇著眼的新娘,要藉由摸眾多男士的屁股來猜測老公的臀究竟是哪一種形狀?
欲罷不能,明明新郎是穿西裝褲,還來摸得起勁,連穿牛仔褲的都爭先恐後上了舞台起鬨。
龔董說了許多話,給家人、朋友,以及給牽在手邊的美麗新娘。真摯而動人。
我喜歡這樣的一場婚禮。

對了,龔董除了說很多話,他也喝了很多酒,送客的前幾分鐘,要離場的賓客都只能看到新娘拿著裝禮糖的竹籃,很孤單。

巧合的事一直發生,彷彿我與龔董在前世有約,除了他的妹妹是我在輔大影傳的學妹之外,偶一次返回新竹,竟然發現他就租賃宿舍在我家附近。那天晚上,我就被抓去他們家做客,臨走前,還被塞了兩顆蘋果帶走,這也太貼心了吧。
當時,龔董的工作仍在台北,每天舟車勞頓。
不過人生總是耐人尋味,原本新竹人的我到了台北工作,現在則換龔董在新竹落地生根,除了與太太在新竹都有著穩定的工作,擋風遮雨的家也在物色中,最重要的是,所謂的根也在孕育中(非常聰明,新竹的生育補助津貼相當不錯)!

這是2012年,我在台灣的春末聽到最讓人愉悅的事了。

備註:
收到這個好消息的時刻,是我準備忙碌去澳洲打工渡假的前夕,匆忙之間,來不及好好地正式的興奮的開心的表達出我的喜悅,於是,藉由此地此處此時此刻,漂洋過海的遠方祝福,恭喜龔董與紹琦做人成功,期待你們的龍子比龍蝦(澳洲盛產,拿來比喻一下)更活蹦亂跳!

明年見,換你來我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