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21日 星期一

鐵道.台灣.壹捌捌

什麼時候愛搭火車的,我要很認真地思考一下。很可惜的是,在月台上等候列車進站時的空閒很多,我卻沒有好好利用這個段落尋找答案,現在坐在電腦前,只好點閱著照片,按圖索驥。

(離家鄉新竹只有一站的香山,終於有幸拜會)


(這裡很歡迎大家走鐵軌)                                  (醜到不行的電線是前景) 


                                      (鴿子不像吳宇森電影裡的,牠們是假的)


                          (豐富車站,裡外一點都不豐富)

開始喜歡逛起火車站,是大學畢業之後,與朋友開車環島。
旅行中經過小鎮,小鎮都有市區,當然,車站也就多半隱身在市區。
拜訪市區的同時,朋友要抽煙,也要上廁所。車站,算是具備完成以上條件的最佳地點。
於是,我意外遊覽了許多車站,也在相機隨性拍攝之間,找到興味。

當時,對我來說,車站只是一個中途,一個逗點,怎麼去歸納出這個標的物對我的意義,未明。

常搭火車,開始於就讀研究所期間,入住台北汐止,家的對面就是汐科火車站,到台北、回新竹,它都常常替代了捷運及客運。
也開始發現其實常常搭著火車,去陶瓷博物館要搭到鶯歌,爬草嶺古道則搭到貢寮,往九份要搭到瑞芳……

火車站,逐漸成為一個起點,或者句號。
在我要想起那趟旅行的片段與故事,搜索記憶裡的班次車種、出發或抵達時間,甚至車站的擁擠或稀疏感,成為最有效率的方式。

2009年夏天,我買了台鐵發行的火車環島5天票券,打算走訪台灣的火車站。打算拜訪許久沒見的朋友,也尋找著別於大台北地區火車站的氛圍。
於是準備行李,帶著一本台鐵發行但經常更動的火車時刻表、兩套盥洗衣物、相機、手機、皮夾,以及離職前同事送的《台灣火車環島旅遊》,就這樣簡單出發。

縱貫線北段:基隆、八堵、五堵、百福、汐止、汐科、臺北、萬華、埔心、楊梅、新豐、新竹、香山、崎頂、竹南。
縱貫線南段:彰化、員林、二水、石龜、新營、臺南、橋頭、楠梓、高雄。
山線:造橋、豐富、苗栗、后里、豐原、臺中、烏日、成功。
海線:白沙屯、新埔、追分。
屏東線:九曲堂、屏東、竹田、潮州、枋寮。
南迴線:大武、金崙、太麻里、知本、康樂。
花東線:壽豐、光復、瑞穗、玉里、台東。
北迴線:南澳、和平、花蓮。
宜蘭線:暖暖、貢寮、大里、蘇澳。
集集線:集集。

於是,我走遍了許多大站小站。

火車,駛在長長的軌道,站與站之間的距離、時間被固定了,唯一會改變的,是上車下站的人,以及急速後退的景物。
不看著偌大的窗覺得可惜,使得移動的過程,就只是注視,但是好奇心又會讓自己激動起來,儘管知道月台就是怎麼樣的形狀,但是火車停了,就不知覺想要觀望。
接著,總是會遇到有趣的人,就是無法將目光從對方移開,那個所謂有趣的人,北迴線上可能是挑魚準備販售的攤販,花東線上可能是異國的觀光客,縱貫線南段可能是戴著競選人彩色帽子的憨厚老伯。

旅行,搭乘火車,停留車站,有了起點,也有終站,才讓移動有了開始與結束的感覺。
而景點變成始終,過程的觀察於是反轉成人物為焦點,當然,也包括了自己。

 
(到底哪裡有牽電線)

2009年11月27日 星期五

板擦

房間缺了什麼,大約是在牆壁那一塊,拼圖擺上去怪怪的,但是睡覺的時候就會望向那一塊空白,於是,我自以為聰明想了個辦法,決定掛上塵封多時的白板,寫下一些可以明目張膽計劃的事情。

當然,我很聰明地跑了一趟光南大批發,為了選購三種顏色的白板筆,接著回到房間興高采烈地劃上歪七扭八的表格,不小心寫錯了字,才發現,用手擦掉筆跡再吃媽媽削好的蘋果實在太髒,所以,覺得非買個板擦不行。

沒想到,還真的仍有賣板擦這玩意,主要成份,塑膠、人造棉,台灣製造。
也沒想到,隔了個月,與友人在周末到三芝的圓山草堂喝咖啡,從國小教學內容與安親班互動,竟然也聊到了板擦。十分巧合。

印象中的板擦是距離我很遙遠的東西,從國小開始,我的座位就是在最後一排的橫向遊移,粉筆灰的飄散再怎麼如沙塵暴強烈,也幾乎被前面的小矮人礦工給大量吸收,只是輪到一個月一回的值日生,就真的躲不開粉筆灰的糾纏,不過,兵來將擋,粉筆灰來,低年級淹。山人自有妙計。

值日生通常兩人一組,下課時間,一個人擦黑板,另一個就負責打板擦,打好一個就換新的擦,這樣的流程應該不需要多加著墨,除非妳唸的是私立小說太過先進已經用電腦教學,否則,與板擦與粉筆灰共處的時光,大多數人深刻經歷過。

老謀深算,於是往往使得這項跳完國民健康操需費的時間就可以完成的工作,變得像從中正紀念堂騎車走信義路到101一樣漫長。身為高年級的教室在二樓,打板擦到一樓的空曠處實在舟車勞頓,於是把主意放到走廊的護牆上,首先,我假裝認真把板擦放在護牆上,感覺要成就一件大功程。

那牆厚大約等同於板擦的長度,粉筆灰太傷身,板擦太不經拍擊,我拿起老師的藤條往板擦一打,彈起來的不只有粉筆灰,還有整個板擦,就這樣,板擦彷彿有了意志一樣跳樓自盡朝二樓躍去,力不從心的我只好眼睜睜看它遠離。運氣好,板擦沒有掉入水溝,就會被在一樓玩紙槍、扯鈴、溜溜球或者純粹發呆流口水的低年級發現。這個時刻,高年級的命令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於是吩咐低年級的學弟將板擦拍乾淨再丟上來,如此,就是一個簡單而充滿真誠情感與不同年級溝通與認識的機會。

「逃學威龍」電影裡板擦是拿來丟的,現實生活中,老師不在教室的時候,板擦也的確如同投手手套裡的那顆球,卯足全力丟出的感覺,幾乎是每個受過九年國民教育的孩子共同的生命經驗。也當然,補手明明是剛剛吵架逗嘴的好朋友,可是板擦就會很有靈性地被可愛天真剛開始萌發魅力的女孩給吸引過去。

板擦太壞,髒得讓女孩假裝討厭又明明很喜愛。當時太幼稚的我們,就開始妳追我跑的活動,板擦飛過來、砸過去,青梅竹馬式的十八相送。於是,老師的懲罰成為孕育小小戀情的開始,只是,當初原本被板擦追擊瞄準的那位同學,就這樣隨著板擦的轉移而被目光拋棄,默默離開教室,踏上返家的歸途。時光流轉,家裡客廳的電話從轉盤升級為按鍵式,學校也出現所謂的「環保板擦器」,標榜著可直接吸取黑板上之粉塵,使室內粉塵污染大幅減少,環增加境清新。於是,板擦就逐漸不再是遊戲的導火線,也慢慢在不再受到孩童的愛戴,終日躺在「環保板擦器」上遙想當年受歡迎的熱況。於是,從對板擦的記憶再回想許多國小同學們的表情與面容,隨著時光的拉遠,不復追憶,可想而知。

2009年10月30日 星期五

No.168 育華


我在平淡無奇的一天,開著車到金山鄉,上山,抵達朱銘美術館 。
那天前往這個只與朋友去吃過鴨肉的小鎮,不是企盼飽餐,而是因為工作面試。
面試的是個女生,也是我後來的主管(這句話感覺多此一舉),也就是育華。

面試後的我一直思考個問題,就是她好像一位藝人,終於,我在獲得這份出版編輯的工作後,某個同樣平淡無奇的中午看著報紙,得到了解答,只是我等到某日下班要離開辦公室前才鼓起勇氣(大約工作一周之後)。
「育華,我覺得妳長得很像Janet」我說。
「哪有像呀,我朋友比較多說我像GiGi」她說。
「梁詠琪嗎?我高中還為了排她的簽名放棄國學概要的期末考耶!」我驚訝地說。
「哈!你不會因為這樣所以才來上班吧!其實以前也有人說我像大S……」育華繼續補充。

印象中,這是我第一次跟她說著不屬於工作的話題。
得到的互動與感覺,維持著我喜愛這個環境與工作至今。

從協助美術館紀錄片拍攝到季刊編輯,從網站編輯到電子報發行,從通路連繫到廣告合作,如果我有任何看得到在工作上發芽之處,都要感謝育華默默灌溉澆水。
只是,別人送她真正的植物,她反而豁達不去照料,任它生老病死。

敲打這一篇的時候,想到很多共事的笑語,但是都比不上育華的笑聲本身的笑點,曾經在辦公室迴盪的聲響造成的轟動,比工作出狀況還容易被上層關切。
如果卡通「海綿寶寶」的配音員感冒請假,要找代班我肯定推薦育華,爽朗而豪邁。
她的笑聲也宛如個性。
工作的溝通總是直接,不用猜忌,如果有任何狀況或個性上的磨擦,育華也會利用短短的時間打下長長的信,告訴我,她是怎麼想的。

需要麻煩她的事情,她總是義不容辭。
記得剛到美術館試用期都還沒通過,夏夜開館在服務中心值班推廣季刊,因為家人前來參觀,育華卻讓應該堅守崗位的我接客離去,身為主管的她一人忙碌。
又遇到我加班太晚離開,拿起鑰匙開車門竟然斷掉,無計可施打給育華,她也盡一切可能替我求援。
可以想像我的狀況之多,族繁不及備載。

似乎我唯一能幫她忙的,只有盛便當與買影展的票。
只是,影展一年一回,而盛便當的服務機會越來越少,工作忙碌,她忘記吃飯的機率越來越高,甚至成為習慣。
如果妳看到育華本人的身材,肯定會希望像餵熊貓吃竹子一樣想塞飯給她吃,不過說實在話,她還真的很能吃飯,而且還會嫌我裝得太緊,讓米粒沒有彈性(唉,我連盛飯都辦不好,真糟糕)。
連對食物都高道德標準,也更別說對工作的要求;經常熬夜,肝,像是鞭炮用來爆的,假,就只是成為數字累積象徵著。

於是,我收到育華寄來的信。

「今年,再也不用擔心主題企畫怎麼樣,什麼書還缺什麼進度,休假休得畏畏縮縮,一心掙扎,每天都在選擇要面對良知、放棄電影,還是要面對期待、放棄工作。」
「沒有!通通不用!」
「今年我可以很努力地追逐每一部我想看的電影,好好地、扎扎實實地運用這15張票。」

我想,這個秋天很值得開心的一件事,就是替育華買了金馬影展的套票,光是選片的糾葛與劃位的討論,就讓我重溫她的笑聲。
我可以想像同樣看完一部的我們,似乎又回到辦公室的八卦時間(當然老鳥杜奇不會有太多發言),充滿大刺刺的談話及爽快的情感。
如果滿意,像是加班夜晚去到隔壁部門討了好吃的零食一樣興奮;如果失望,感覺彷彿雜誌主題企劃拍攝當天東北季風帶來的陰雨綿綿。
無論如何,都屬於曾經共事的美麗時光。

2009年10月27日 星期二

十月,我們

轉眼間,四個季節,十月,我們。

我們不曾看過一部首輪片,而那是身在台灣身為情侶多半會做的事。
電影之前是大餐,電影之後是喝咖啡,我們更是不曾。
我唯一做的是,請妳吃一份涼麵,約妳在附近的便利商店的透明落地玻璃窗,坐看城市風景。

我們,這是我們。

草嶺古道,那是交往之前,我就說要帶妳去的地方。
我從不確定路線到走到迷路,再走到妳談到帶領學生郊遊迷路。
我們在火車上吃了五十五元的便當,一人一個。
那是,交往後的第一次約會,我請妳吃的第一頓飯。

我們的背景,有八分滿的電聯車乘客、東北海岸風光、隱沒人身的芒草成群,以及妳背包裡的環保筷。

我們,這也是我們。

妳說新陳代謝緩慢不易減肥,只是,我沒有辦法幫妳繳交會員費去俱樂部維持身材,能做的是,陪妳在河堤公園旁的田徑場跑步。
別人說外國的月亮比較圓,只是,我沒有辦法付高額團費帶妳去親眼目睹,能做的是,在月兒盈滿高掛天空的日子,提醒妳把頸子傾斜。

我們,這還是我們。

我說再多的想念告訴妳儘管甜蜜即時,都比不過靜下心情將思慮化成文字,用輕薄的明信片裝載給妳,妳知道,等待,以及慢工出細活的難事。

我和妳,成為我們,就不再單純,然而複雜,宛如結髮。

2009年9月29日 星期二

回家

在秋天,這一個城市還是彩色的
水源地的後徑通往十八尖山,也是學府的後花園
路上,落滿紅瑩瑩的鳥
樹上,掛滿綠油油的葉
所有的美好,都在飄飛招搖
觸著夕陽橙光,學子關上窗子
簇擁著貢丸米粉在客運站的時刻表上張望

東門城被水沾染
魚在河裡將柔滑的水流分開
狗在驚慌地對著陌生的光明與人們叫著
街燈,落入的黑青大道
放射而延伸,到了城境之西

黑夜還在流浪
海風吹撫
孩童靈巧地抽動著雙手使老鷹翱翔
也吹動著輪子,讓好動的人們保持健康
越過髮際,秋涼襲身
扛著漁具的粗壯男兒面帶微笑來換班

白髮蒼蒼的海浪,像是慈祥的老婆婆
水花開了,安安靜靜
一陣陣拍打兒孫的背脊
吹哼著信仰到遠方,祈求漁民一路平穩回航
可以看見,燈塔亮了
只是,風還沒歇
陷入山海之間的竹塹,是回家

2009年9月16日 星期三

仙楂

前日,與友人散步八里及淡水河岸,沿途又吃又喝,飽足的她一直嚷著太飽,唯獨我的記性太好,想起她曾經提及愛吃糖葫蘆一事,見了攤位便擅作主張買了一串,三十元四顆,被紅糖水包裹著酸甜。

「其實這是我第一次吃糖葫蘆。」遞給她之後我說。「大學倒也愛吃這個味道,只是太窮,都選擇買糖蕃茄。」

糖蕃茄約五顆一串,十元起跳不超過二十,大學時期,常常是與朋友打完和氣麻將之餘,到新莊夜市解嘴饞的零嘴。
也許,我只是不想再碰觸到糖葫蘆裡渾圓仙楂的味道。

那年秋天,脊椎受術後的我學了開車,第二次考試後拿到了汽車手排駕照,幾次往返台北與朋友聚會並且熟悉駕駛,之後,南下苗栗是另一個經常性的路線,為了照顧在醫院的外婆。

我不會說客家話,聽力也差勁,每到醫院,在病床的外婆看見了我,總是大費周章起身坐得挺直,然後用她僅有的國語會話跟我說明今天醫生巡房的狀況,強調醫生說她已經慢慢恢復健康,一個星期左右出院回苗栗大湖沒有問題。

談到出院以及描述這個季節山上要種什麼又什麼植物開花,外婆的手像是蝴蝶展翅般擺動比劃著,我知道,這個季節的馬拉邦山的楓葉紅了,聽母親說,那是外婆最喜歡的風景。

聽著,然而不諳客語的我多半時間也只能聽著;聽著而笑了,像是回到被外婆牽著在田梗散步一樣,當時的我,一樣也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情感,不是嗎?

當外婆的字彙用盡,發言人轉換,接下來我就會述說一些家裡的近況,用國語,道盡許多喜怒哀樂,我說著,外婆多半安靜聆聽,每當我無話可說的時候,就會有種無法呼吸的壓迫感。

無形中我竟然用著自己最熟悉的語言,無知地傷害一個至愛的人,何其殘忍。

外婆化解無言以對的方式很簡單,她拿起床邊透明的塑膠袋,遞在我的面前示意要解開,袋子裡面裝著顆顆肥碩的仙楂,酸甜的味道直撲而入鼻。

我總是細嚼慢嚥,緩慢地將果肉咬得細爛才吞下去,不為什麼,只是讓共渡的時光在牙齒咬合的過程中逐漸消逝,祖孫之間什麼分秒存在了尷尬,我只能讓那股仙楂的酸甜味去阻擋心頭哀鳴壯大到想反胃的感覺。

覆蓋童年時光是多彩的客家花布、湯圓、麻糬,還有濃郁的草莓香,也包括外婆去苗栗三灣獅頭山拜拜回程時必買的仙楂。在鄉下渡過幾許寒暑的我,年齡增長,回到外婆家過夜的天數就成反比,牽起外婆的次數,也像是拿香點燃鞭炮的機會,越來越少。

只是,那些曾經再自然不過的互動,長大之後,似乎因為腦袋背誦了太多無關緊要的知識而遺忘,甚至溝通的語言,都在全球化的浪潮下朝外擴張,電子辭典的翻譯功能永遠是八國聯軍就使人滿足,於是忽略自省,去學習外婆的語調裡那股純樸與優雅,以及懷念。

此刻,我稍微跟身邊的她提到這件往事,語畢,彎腰側身咬了口她手上的糖葫蘆,吸吮著果肉汁液,開懷地笑著。

或許能說出來這份愧疚,對外婆的情感也能漸漸釋放,兩個月後的客語認證,希望陪伴媽媽一起順利通過考試,那模糊卻強烈的昔日畫面,也能在擦拭後更清晰明澈。

2009年9月3日 星期四

雲南返回,再從台北回到新竹,除了要面對家裡無時無刻都有三歲以下孩兒的喧囂哭鬧聲之外,整理好自己的房間也是重要課題。
只是租賃台北的歲月像是步在充滿著陽光的街道而未防曬,回到家鄉,痛癢才慢慢有了感覺。那離開這個空間太久的變化,許多收藏、堆放、累積、沉澱的,一時之間竟讓人無法下手。
硬扯開壞腐的皮膚,新生而稚嫩的不免也會傷疼。


脊椎受損開刀後的我不太睡軟床,木板也好、竹蓆也行,甚至直接躺睡地毯也沒有關係;回來整頓房間的硬體設計,挪移去佔據大半空間的雙人床即是首要任務,由於這個步驟粗重,在旅行雲南之前就已經告一段落,屬於「床」的工作就只是要清理出一個能夠容身睡覺的地方,似乎如此簡單。


在歡慶過年的爆竹聲中,我們捨棄大同小異的賀歲特別節目,在厚實的床墊上,灑下過多少張撲克牌,擲過多少次骰子,贏了與同伴互相擊掌叫好,輸了自己唉聲嘆氣,儘管金錢往來,但都保持著謙卑和氣,那曾經同在一張床而賭博的人們為了營生而四散奔波,只是友誼與情感,拆了床也希望不散。
只願明年賭徒重逢時刻,不會因為少了床版的消音而讓樓下鄰居覺得吵鬧,歡樂如往昔。


那張已經被新竹清潔隊運走的床,陪伴了二十年的時光,如果我養成些許閱讀的習慣,也都是從它開始。
趴著總比坐著好,躺著又比趴著愜意。如果說近視是一種罪惡,床墊就是地獄最真實的形狀。
漫畫、教科書、散文小說,甚至聽音樂時翻詞本都要躺在床上打滾,舒適而自在,在人生中偷懶,於是想閉上眼睛的時候就離夢鄉稍微近了點。
此刻,要再熟悉而尋得一個適合閱讀的位置,不知還需多少夜晚。

2009年8月10日 星期一

No.5 橘子


橘子是我在職場上的學姐,大約早我三個星期進入朱銘美術館 ,或許是曾經在陽光基金會服務過,她的言辭總是對人讚譽有加,再憑著一副純樸的外表,信心在她的鼓勵之下總是油然而生,明知自己沒那麼健壯,卻好像可以拔山扛鼎,甚至把太極拱門舉起來都可以,當然,這只是比方,實際執行不但會折了腰,更會賠了愛看地球儀的小朋友。

共事的一年多,雖然不同部門,但是業務上有接觸之外,茶餘飯後我們都是聊天談心的好夥伴,儘管身高有段距離,但是年齡接近,無論是欣賞午夜場的「海角七号」然後一起批評,或者是她提到過往獅子座的男朋友怎麼糟糕,以前的主管如何負心……

故事多半是傷心收場,不過談戀愛若是轟轟烈烈,傷得刻骨銘心也不算什麼,最讓人難過的是橘子小姐走不出來愛情的迷魂陣,總是困在一個壞男人可能會變好的傳說裡鬼打牆,時至今日,儘管我好言相勸,橘子可能還被不幸纏身。

撇開愛情不談,橘子的智商又回升到100以上,從事教育推廣的她,對小孩子的忍耐(或許她根本也不覺得是忍耐)與親切是我頗為佩服之處,美術館周末的親子日在她的調教下,到訪家庭充滿動手創作的歡樂時光,孩童洋溢的燦爛笑容,是啟發也是得意。

橘子與我都不喜歡住在員工宿舍,我無法接受搜尋到藝文資訊後人在金山的無奈,而她,卻是深愛這個農漁小鎮,竟然在漁村旁的小屋租賃宿舍,為的不是免費的溫泉公共浴室,也不是鎮上待婚貌美青年,而是真切喜歡這個多雨鄉鎮的人、事、物,無論是假日騎單車走逛石門、與鄰近小孩打鬧成一片、早餐店老闆喊得出她的綽號,甚至每逢周末都會邀約同事朋友到她的宿舍烤肉或火鍋聚會,若不是知曉她的來歷,八成會認為橘子是土生土長的金山鄉民。

說來傷感,離開美術館的我搬回新竹,整理房間時翻閱起累積的明信片,有著橘子從香港捎來的越洋問候,也有純粹心情不好的抱怨字句,當然也寫下在我離開之後的祝福與期待,雖然字體彎曲彷彿蚯蚓難以辨識,但是又爬又鑽的這些話語就這麼駐足在我的心頭。

突然間,此起彼落的笑語在橘子曾經租賃的庭院也在磺溪出海口,一波一波。

想起員工健康檢查結束,詢問橘子有沒有155公分的玩笑話還在耳邊,想起從關渡捷運站走到尾牙集合地點,還在順主持稿的我們多麼緊張,想起偶爾下班開車在妳的摩托車前方探照引路,到了三岔路口無論是否夜深人靜都大聲道別,那熟悉的畫面在辦公室也在美術館園區,無所不在。

那麼,壹捌捌不在隨身叨擾妳的日子,還請持續貫徹對於生活的信念與熱忱,繼續將msn的暱稱擺上開心愉悅的事情;當然,無論多乏味的事情也歡迎再跟我分享,寫的、說的,這裡不分尺寸重量照單全收,全年無休。

2009年5月6日 星期三

No.177 媽媽


事逢母親節與媽媽五十大壽,計劃給她一個驚喜,知道破費選禮物她會不捨,索性拿起了信紙,趴在昏黃的床前燈下,再寫下由衷的感謝之語。

當兵,曾經寫了封信給媽媽。
記得那封信是在入夜寫的,十一點要站守夜哨,想說睡了怕起來太痛苦,於是一手遮掩手電筒,一手振筆疾書。
內容說著嘉義的天氣很不錯,餐餐都有甜蜜的鳳梨吃,生活作息很正常,操練體能非常合理,衣服也洗得很乾淨,妳的兒子還是傲視全連的001(動動腰)。
這些,當然都不是真實,只為了安撫她容易擔心的個性。

再隔五年,我想,我還是那個容易讓她操心的么兒。
特別是寫下生日卡片的這日,媽媽還撥電話來問我怎麼會與濱海公路的風景合影,還是測速照相機拍的。

個性造就我的綽號,不知道為什麼從大學以後,就有「娘」一詞來形容,有時候夜深人靜還會苦惱有朝一日雙親聽了會多難受,後來才想通,這的確是受到媽媽深厚的影響。
從小到大,我都很喜歡有著媽媽在旁的場合,那是一種安全與放心,她的眼光讓人覺得受到重視,彷彿面對什麼挑戰都覺得有了靠山。

國小還沒有營養午餐時都會要求媽媽送便當,吃著熱騰騰的料理是一種驕傲;國中時期也是與媽媽無話不說,更沒有出現叛逆的徵兆,要去打撞球不回家睡覺只要報備一聲,甚至到了高一就在常遲到的原因下由媽媽首肯了買摩托車一事。

媽媽用著不同於一般的教育方式,渾然天成,打造了古怪卻沒有變壞的我。

喜怒哀樂之事無不向媽媽分享的我,終究還是要離家念書。
到了台北城,租賃了一間宿舍,我才知道,想念媽媽的力量多龐大。
於是奔波,有空就從新莊騎車回新竹,一個鐘頭多一刻的光陰,可能只為了一盤香噴噴的炒飯,或者一鍋菱角排骨湯。
然後隔天早晨呼喚著媽媽前往量販店採買我想帶回台北的食糧,下午則是在假日花市走馬看花,或者在熟悉的房間翻著童年買的漫畫,或讀或睡消耗光陰而儲備體力
天呀,我怎麼如此好吃懶做。

當然,媽媽總是心疼遊子在外,無論我多大歲數,不管我身高異於常人,放在她心中的永遠是我國小騎單車摔倒流血的畫面、國中打籃球骨折的疼痛模樣、高中熬夜念書生理失調的消瘦貌、大學莫名其妙得了蕁麻疹搭車回新竹就哭的脆弱狀。
我想她也清楚明白,當兵時寫的那封信是言不由衷。
新兵訓練沒多久身為001的我脊椎受傷了,不太能動動腰,看診完撥了電話回家,聽到媽媽的聲音,我激動地哭很大,哭不用錢。媽媽生氣罵了我說為什麼要忍耐成這個樣子,後來又比我哭得更大聲,叫著說不要當兵了,直接回家裡來。
我當時真的覺得,如果媽媽五十年前是三軍統帥,這種氣勢絕對可以帶領中華民國打進南京直搗北平,收復故國山河。

當然,有著媽媽圍伴的故事太多太多,也就先暫停在最雄糾糾氣昂昂的段落。
遺傳媽媽個性上的多愁善感的我,在這個溫柔的五月天,睹照片思人,再寫下一些情意綿綿,娘或不娘這個執念,雲淡風清。

2009年5月4日 星期一

鑰匙

忘了從幾歲開始,擁有了鑰匙這玩意。
從書桌抽屜到家門與房門,從摩托車到汽車,鑰匙的數量與日俱增,也代表逐漸讓家人放心,告別了管訓時期。
台灣解嚴之後,新興報業與社團因應局勢而生,曾經有段時間的我,也很享受擁有鑰匙的控制感。

有了鑰匙之後,能鎖的都上鎖,不能鎖的也想辦法加鎖,甚至沒必要鎖的都一起鎖。鑰匙越來越多,還要特別做記號才能分辨,欲打開總是要大費周章,極盡磋跎之能事。

在此請放心,我不打算討論鑰匙與鎖頭兩者間被動與主動的糾纏,或者鑰匙成為一種權力的相對問題。
既然歸案在「物」,就是純粹個人經驗,沒必要嚴肅。

鑰匙一多,最麻煩的狀況,是我的褲子口袋已經置放不下沉甸甸的大串鑰匙,硬塞也只是讓那個部位顯得很腫脹,感覺很刻意是要強調什麼雄性象徵,不過,走起路來不舒服,是開始篩選只保留貼身鑰匙的原因。

鑰匙減少了,鎖也就取下來了。開鎖的時刻很期待,像是裡面滿載著金銀珠寶,或者關於不可告人的秘密;其實,可能只是自己不上相的幾張照片,或者豔星的寫真集。
打開了,鬆一口氣,也才發現需要鎖住的東西不多,然而上鎖,是選擇去遺忘,但,不會是代表情緒的釋放。

鑰匙一少,抓在手上又少了充實,童趣一起,買了吊飾小物搭配;也不知道是八字不合還是物各有命,存活之期不過寒暑易節。
唯有特例,大學時期準備機車環島,擔心午睡在學校司令台會被曬昏,於是到五金行花了十元買了開水龍頭的鍍金色萬能鑰匙,而後,鑰匙圈總算有了扮裝,雖然並沒有增加質感,實用性卻也十足。

後來,也沒有再特別去挑選鑰匙的配件。不過,可能跟買房子與談戀愛的道理一樣,機運強求不來,碰巧才是契合之關鍵。
歲月幾經流轉,可能是時機終於到了,前年李蕙去法國旅行,順道與在那深造的Han相約,遊逛之間買下一眼就覺得很適合我的紀念品。
現在管名為「艾菲爾.壹捌捌」,使用至今已超過兩年,也總算有個投緣的吊飾,看管我的貼身鑰匙,也陪伴我各地踏青旅行。



它在苗栗三義看油桐花,煞是愜意。

2009年4月7日 星期二

家的早晨

一個早晨、一片天空、一份露水
陽光照耀在門廊
不會超過鞋櫃
那個我們站著要說再見的地方
多麼希望

妳拿著暗紅色的小提包
扶著我的腰
嘴角溢出的一點點擦不去
是妳愉悅的笑聲
緩緩升起的雲霧,在春光

我站著
任性地拖延著妳轉身的動作
風鈴敲擊著
輕輕靠著的我們
注視著彼此眼睛裡所有的柔情

花草結起了豐碩的果子
風雨撥動了樹梢的葉子
我們沒有說話
背脊都被熾烈陽光給曬熱
拉出影子的瀟灑而細長

靜靜的、再靜靜的
暗沉的枯萎都已經脫落
存有的淡薄卻真實
積水、木門、青草香
是我們的
十分美好

2009年3月20日 星期五

沒有使用家庭聯絡簿之後,叮嚀與牢記沒有界線,久而久之,事情都只存在嘴巴的碎念,保留在腦袋裡的只能碰運氣。

科技專精,事情開始可以利用手機、PDA來記憶,社會分工,妳甚至能夠花錢請個秘書提醒約會或來電。

但,記憶不單純是生活階段性的完成,它的副產品更是充滿回味,以及意想不到的追尋。

電話簿
翻起抽屜的雜物,找到具有磁性的電話簿,拉開,泛黃紙疊舒軟地伸展,黑色與藍色字跡交錯;妳的家裡電話,我的筆跡,妳的住所地址,我的暗自標記。正字未滿,是斗膽嘗試了幾次才發現此路不通,正字倍數成長,是集滿額度之後在小公園或大廣場約會。

電話簿印記了青春且私密的過程,哪天,也許我忘記了妳的名,可是吐出號碼,永遠像是呼吸一樣容易。

行事曆
妳買了本行事曆給我,卡通圖案錯落在每一個月份,顏色繽紛在每一周,甚至每一天都有了三條橫線加以區格,我用力地把它們填滿,妳說還要把附送的可愛貼紙一併使用,像是人生真的那麼忙碌,將再細小的例行公事也放大,以為很滿足。

無奈,放大的連帶是感情的爭吵,再小的疑惑都被擴大成演化論是否為真實的質問,記錄下的痛苦逐漸勝過美好,我們的交往停留在哪一天,已經被無數次的塗抹所掩埋,行事曆失去了所有記憶。

筆記本
逛著書店,架上陳列著設計感新穎的筆記本,價位不高於是開始收藏,捧在手上放在書包都多添增質感,分門別類確定使用途徑,隨筆的、工作的、創作的等等,都在紙筆之間存有和諧,不再為了什麼而特別記錄,失去的印象再用文字將坑坑洞洞補上,儘管差異,倒也覺得有趣。

打開筆記本,寫了一些話語,給妳也是給自己,此刻沒有人看得見,但,這個動作,是充滿想念。

桌曆
一格一格整齊而平均,記錄著日常花費、朋友生日、聚會旅行、休假加班等等,習以為常看待框框內的每一件事物,不痛不癢,太陽看成月亮都不會驚慌,春天抑或夏天也只是衣著多少搭配的問題,規律成為生活的基調,沒有人察覺而默哀。

終究,桌曆在我們的面前張立著,妳畫著關於我的,我寫著屬於妳的,過多的,就自然地跳出了框框。

原來,要怎麼破舊立新,可能是一個人無法解決的事情。

2009年3月9日 星期一

No.30 書綺


大學的我在7-11結帳補貨四年,但也沒有持續,由於不是經濟壓力而打工,想走的時候就離開,無拘無束,反覆有三次之多。
第一次離開是因為大二學會活動忙碌,而後事務處理得較熟悉,舊燕歸巢,又再去周休五日的服務業來修磨脾氣。
那個階段的我遇到人生的首波大低潮,特別是在每次結束歡樂的表演之後,低落情緒總是糾纏不棄,除此之外,自從閱讀完「傷心咖啡店之歌」,想與世告別,很莫名的衝動在腦中翻攪,也像三月的春雨,沒完沒了。

開導我的良師,是個7-11舊工讀生,但是對於重返收銀機的我,她倒是很新鮮。
書綺,也就讀輔大,甚至是同年級,很多系上的狀況與無奈經過她第三者角色的點化,總是可以讓我的煩躁得到舒緩。
後來的我們還硬是選了稀奇古怪通識課「免疫與生活」,感受一下同事之外也當同學的緣份;那段打工時光建立的友情,直到畢業之後都堅強著扶持彼此。

儘管她不是個會主動聯絡人的女生,可是去年我收到的第一張耶誕卡,竟然是出自於她的筆下;我相信她肯定都記得,每年總是在我寄出卡片後一個月沒收到她的回覆,會生氣地撥通電話教訓著她不應該這樣處理友情,無論多要好,都可能因為一次誤會或錯怪,再也找不到從前坦率的溝通。

幸運的是,我們還是無話不說;不幸運的是,去年的她心裡受了傷,過著不開心的日子。
也許永遠沒辦法像打工時期幾乎見面就是相處五個鐘頭,東聊西談地稀釋複雜而濃縮的七情六慾。而今,短短的聚會坐纜車上貓空,昇越過動物園、指南宮 以及木柵地方,耳朵,聽著她的故事,心,也被高高地懸著。
我沒辦法像妳當時在沒有客人的空檔,直接大聲指責我對人生的想不開,也沒辦法像妳發現我在冰櫃補貨時心情不好就把門鎖起來讓我冷靜,更沒有辦法學妳偷偷說客人壞話然後逗我開心。
似乎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妳的好消息。
只是隔了兩個月,妳來美術館,又瘦了更多,而且,我已經確定不再是戴牙套的關係。

很多事情,真的還是要自己去面對、去處理。當年,妳曾經開導過我的話,我都聽進去了而且恢復得很好,此刻的妳,又比我當時聰明,妳說過,事情解決了,心情平穩了會撥通電話告訴我,怎麼一等,又從去年秋天到了今年春天。
也許春雨停了,妳就會告訴我好消息,然後妳會想起來,我們還有昱璇已經約了四年,要一起出遠門旅行,我肯定,那天會是個豔陽天。

2009年1月17日 星期六

妳是真的不再愛我了

如果妳不愛我了,
請跟決心答應接受我的夜晚一樣,
單腳下跪右膝微彎,
微笑告訴我,妳是真的不再愛我了。

當我開始心痛之後,妳要假裝抱我,
給我一束花,
枯萎的,並不需要盛開。

我哭出來的時候,
要坐在妳的摩托車後座,
吹著寒風,來到我曾經牽著妳的手走過的海邊,
妳要叫我看著,
屬於我們的沙灘已經禁止進入。

忍著悲傷不要妳的安慰,
當我想要嘶吼,
像我們曾經在棒球場為了支持的兄弟隊加油吶喊一樣,
妳要告訴我,
今年的職棒已經告個段落。

妳不愛我了,就請妳這麼做。

帶我去捷運紅線圓山站附近的美術館,
不要管室內限制喧嘩交談,
請從三樓的展場,大聲告訴一樓的我,
妳真的不愛我了。

陪我再去圖書館影印資料,
當然要選在星期一的早晨,
沒辦法,還是需要走這一趟,
妳曾經在那裡說過愛我的,
我會聆聽妳說著,今天休館沒有辦法進去。

就像妳的心,可是我沒說;
我現在只想聽妳說,妳是真的不愛我了。

不愛我了,
把我送妳的手錶反戴、馬克杯蓋起來、衣服反穿、相機轉過來自拍、手機倒過來通話,
如果妳不愛我了,就這麼做,
可是不要將它們還給我。

妳知道的,因為什麼都跟從前不一樣,
當然,也回不去了。

我已經聽妳親口說了,
請妳別忘記丟離線、發簡訊,還有寄張卡片,
附上簡短一句,
妳是真的不再愛我了。

如果這麼痛可以使我忘記妳,
有一天,
遇到讓我心動的女孩,
也請妳記得出現,
當著我們的面前說,
妳其實還愛我。

我才能帶著笑,
確定妳是真的不愛我了。

2009年1月3日 星期六

承租者

醒來的時候,
妳的笑在離開之前。

就大概是這個時間,
有一點點冷,
最接近昨天,
妳也還在別人的心裡,抑或相反

貓在沙發,好暖
我是房間裡的唯一的房客,
繳給自己冷清的帳單,

我在鞦韆上,
看著妳笑,
也是昨天的事情,

我總是觀察與記憶昨天的妳,
過去的妳, 
甚至妳沒有之前的歷史事件,

寬容地呵護著,
姑且放下無奈與追問,
夏天能撥走妳身邊的蒼蠅,
冬天一起蓋著暖和的被子。

等到累積這些滿足,
房客決定離開這裡,
就在我的笑以後,下一個承租者按下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