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29日 星期五

No.186 哥哥


載著哥哥返回新店,是個雷霆不斷的午後。
連接著三個星期到日本出差,隔週又去中國,回來又必須等著再去日本,手機測試工程師的美麗與哀愁,是連荳荳都認不得主人的樣貌。

「還是要趕快存錢買房子。」哥哥說著,右手還扒著便當裡的米飯。

什麼時候哥哥離結婚越來越近,有了期待家庭的想望,擔心也許成家立業的哥哥沒有辦法再贊助弟弟的生活,這是我的美麗與哀愁。

從小,我就是哥哥的跟班,國小一起去眷村旁的中正台打籃球,國中熬夜鎖在房間裡玩橋牌,高中在家裡等著哥哥在台北金石堂打工借回來免費的書籍,聯考放榜後也是騎著摩托車殺到大直窩在他的宿舍。

到大,與哥哥幾乎無話不聊,女朋友與創業,寫作與政治外交,家庭與工作,每次在租賃的宿舍裡都可以聊上好幾個鐘頭,結尾總是要求他帶我去逛量販店採購做收場。

一台燒錄機、兩組音響、三個Call機、四支手機、五只手錶,曾經我站在流行時尚的最前端,都是依賴哥哥大方贊助,就連哥哥曾經交往的女朋友後來都成為我去中國當背包客的贊助家。對他來說,始終是希望可以盡可能照顧到別人,特別又是弟弟。

「要開店應該是退休後的事,雖然我知道我們合作一定會賺錢」拿起飲料,哥哥笑著說。

中國信託、玉山銀行、匯豐銀行、緯創科技、誠實科技、宏達電,念實踐外文及文化新傳所的哥哥在學業上與工作的領域完全不相關,這樣走來,他下了多少工夫作準備,大概也只有當夢想家閒置在宿舍裡的我最清楚。

從銀行轉戰到科技業的過渡期,哥哥曾經很想開店,經營什麼他作主,怎麼叫賣我來嘗試,花了半年的時間找資料、尋地點,卻在父母最後一關吃了閉門羹,還有學業未完成的我只是為難,需要支持鼓勵的時候被潑冷水,夢想被阻止的哥哥卻對雙親越來越無言。

因此,而後哥哥跳槽科技業,甚至現在年薪百萬,只是在茶餘飯後笑著然後輕描淡寫,但是工作忙碌後內心的哀愁,再也不會與家人談及與分享。畢竟,曾經想鼓動振翅高飛的力量被壓迫,失落在沉澱之後這種感覺彷彿叫我不能閱讀一樣,情何以堪。

「下次到日本再幫你找職棒球衣。」哥哥下車前不忘安撫,雖然他已經選了兩件襯衫給我,可是對於沒找到讀賣巨人球衣仍然耿耿於懷。

記得哥哥升國中前,爸媽為了讓我們都有屬於自己的房間,於是決定把後面的陽台重新裝潢,再將狹窄的天井走道填補水泥充作洗衣的地方,經濟拮据的情況雙親為了省下工錢,將磚牆的格局打掉還是由爸爸帶領著哥哥與我一齊胼手胝足,在每搬一百個磚頭給五元的誘因下,儘管條件克難、灰頭土臉,總算大功告成。只是而後哥哥選了比較小的房間,是我在當時納悶多時的懸案。

哥哥的高中歲月多彩且荒唐,加入幫派、投身老鼠會、賣盜版CD,跟著他的腳步我平安地走過莽撞的青春期,與父母溝通的調適都在哥哥的碰撞經驗後顯得容易,也當然很難再超越。

我始終走在給哥哥照顧與保護的人生道路,有趣的是,卻完全不像他的個性;屬於我的,哥哥說是一種給人無與倫比的活躍精神。

「等等開回汐止小心,直走左轉就可以上北二高。」哥哥抱著貓揮手說著。

後來的我才將謎題解開。印象裡高中畢業後的哥哥再也沒有在新竹待超過三天,春節、端午中秋也難得團圓,來無影去無蹤,難得返家夜晚,房間微黃燈光籠罩,不是敲打筆電就是翻閱商週,似乎那個我們隔牆討論橋牌的搭叫戰術的光景已不復見。

只是離家忙碌為了什麼,兄弟之間,我明白不用把話說出來。

2008年8月19日 星期二

一直到有了時差

山上的路很難走
不都一直是這樣的,
雲其實也不敢做什麼
風不也想了,
就像妳把手放進口袋
然後再拿出來
始終沒有打算牽住我的手。

妳把我的棉被打開,
摺疊了兩次
陽光翻過一座山之後
終究沒有放下心防;

我也害怕這樣的對立
只是沒有耶誕老人會出現
把這樣的怨懟精美包裝起來轉送給別人,

深呼吸試試
燈光不料也休息
我準備離開的時候
抬頭的漆黑只剩幾顆星子,
妳還溫暖嗎

山下的路很好走,
草原就像肚子上的細毛一樣光滑
而且是妳的
橙紅眩目的黃昏片刻想說些什麼
我笑著踢起成堆的落葉
一直到有了時差